第265章 灯油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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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原地干著急,度刻如年。
    老太医把脉后,用银针探了探帛上的血渍,说道:“刘公可禁荤腥?”
    江氏摇头否决道:“每餐吃,患病后吃的少了。
    “可禁酒?”
    “偶几日小酌一杯。”江氏惭愧道。
    作为贤內助,刘穆之位极人臣后,江氏虽有所劝阻,但却不敢严加制止,纵使前者从未与她说过重话。
    老太医哀嘆了一声,徐徐道:“刘公积劳成疾,不禁荤腥不禁酒,寒天又於殿中休憩,染了风寒,新疾牵动旧淤,若不好生休养————”
    言罢,屋中眾人呼吸急促起来。
    刘穆之面无神色,沉寂了良久,说道:“葛公——无妨直言————咳————还剩多少时日?”
    “刘公当珍重身体,此次兴能痊癒,將后染病,纵使令仲弟南归,也依回天乏术。”老太医直言道。
    到了这油尽灯枯之际,他若在好生劝諫抚慰,保不齐其又要犯忌,只得重言相告。
    听此,刘穆之眸中闪过一抹希冀,要说他畏死,那也不尽然。
    他还未曾见到刘裕登上那长阶,坐在那塌上。
    他还未曾在那阶下同往昔般笑声恭贺。
    他还未曾到洛阳,长安去看看。
    他还未曾见这天下再次归一。
    刘穆之默默的闭上双眸,陡起的胸膛渐而平復。
    “勿要让刘公受凉,也不可过热————”老太医接连嘱咐道:“车马顛簸,不利於养病,我看,还是令刘公居家休沐一段时日为好。”
    葛家虽不怎涉足庙堂之事,但也知晓刘穆之是后方的顶樑柱,若他塌了,关中局势定然再起动盪。
    刘裕能安稳在长安治理关中,图谋诸国,刘穆之便是他最大的底气。
    后方的粮草重乃是一等一的大事,在来年冬麦收割前,近乎秦地之命脉。
    老太医严辞嘱咐了好一番,连每日何时用药,吃食菜餚等都严格规制,甚至乎何时起,何时入寢,何时走动练体等,细致入微。
    在此之前,刘穆之的病在太医署便已是头等大事,若换些年轻的太医来,疗法也相差无几。
    江氏频频頷首以应,举措言行中满是恭敬,待到其將亲自抓药,配了月余药方后,这才在刘虑之的躬身拜谢下登上马车,逐渐远去。
    一时辰后,江氏见刘穆之已服药沉沉睡去,气息平稳,遂令僕婢將院中的躺椅搬来,铺了层被褥,就这么躺靠在塌边上,沉沉睡去。
    翌日,建康城如同沸煮的锅水,文武百官如同冒出的蒸汽般,不论是兢兢业业的干员,还是每日偷閒悠哉的士人,无不感到些许慌乱。
    袁湛身为肱骨遗老,担任右僕射,又做了许久刘穆之的副手,继而代其主持大局,又令张邵为辅,恰巧先前刘裕被压下的任命召开,赋閒在家的刘怀慎再受启用,转任五兵尚书。
    此五兵代指中兵、外兵、骑兵、別兵、都兵,中外又有左右之分。
    简而言之,建康乃至扬州兵权尽数交由刘怀慎统领,他若愿意,隨时可徵调万余中兵禁军,乃至扬州各处常备军、守卒,半月间集结数万兵马並非难事。
    一文一武,压住这满朝文武绰绰有余,但刘穆之病塌,他们遣官吏士族压著,例如病塌,病逝的消息却依然在疯传,百姓之间倒还好,乌衣巷的士人们七嘴八舌的,几乎全都知晓。
    能够同如谢瞻那般不谋私,不透露风声与家眷亲友的官僚终究是极少数,建康动盪在所难免,至今虽稳得住,来后却不好说。
    袁湛处理政务全然不及刘、张二人,现今只是做个压沸汽的锅盖,他无法使沸气冷冽。
    清晨时,刘义隆听闻刘穆之染病后,便令车夫调转方向,转而驰向刘府,亲自登门探访,观其气色虚弱,但举手投足的言语却风轻云淡,遂也放下心来。
    “徐公!”
    听得庾登之的唤声从府外传来,徐羡之心神一晃,即刻令奴僕將门闭上,並言自己同样染了风寒,需静养时日。
    “还请代我转告徐公。”庾登之虽有些恼火,但还是压著气,皮笑肉不笑地对奴僕说道:“兰膏明烛,华鐙错些————
    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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